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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的诗歌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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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时间:2021/12/14 19:3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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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作为天空中显目的自然天体,以其明亮、清冷、皎洁的审美形态以及阴晴圆缺充满变数的缥缈气质,捕获了古往今来人们的心灵。根据荣格“原型理论”,月亮这一自然景观以神话的形式进入中华文化的深层心理积淀之中。可以想象一下,当远古先民从广袤的大地上抬头,看见一轮硕大、明亮的圆形发光体时,内心该有多么震撼。而他们对这一现象的解释,在缺乏科学指引的情况下,只能以神话去比附,盘古开天地右眼化作月亮、嫦娥奔月、玉兔捣药、吴刚伐桂、天狗食月等故事即是例证。

《本草纲目·人部·妇人月水》中也提到,“月有盈亏,潮有朝夕,月事一月一行,与之相符,故谓之月信、月经。”月亮盈亏变化的周期与女性的月事恰好吻合,这一联系给古人提供了丰富的想象,而它柔美、温馨、朦胧的特质也与女性的形象联系在一起。此外,因为生殖崇拜,善于繁衍后代的蟾蜍、兔子也被归为“月亮”这一神话图腾上,月亮渐渐成为蕴含丰富的审美和文化内涵的特殊意象,既是客观的自然景物,也是象征的抽象符号。先秦月亮最早进入诗歌是在《诗经》,“月出皎兮。佼人僚兮”,皎洁的月光下,女子窈窕曼舞,令人欣喜令人烦忧。此时的月亮作为爱情的见证者,烘托诗歌的背景。另外,在“日居月诸,照临下土。乃如之人兮,逝不古处?胡能有定?宁不我顾。”(《诗经·邶风·日月》)、“东方之月兮,彼姝者子,在我闼兮。在我闼兮,履我发兮。”(《诗经·齐风·东方之日》)这些诗里月亮既是比兴的对象,也是爱情的旁观者,抒情主人公的倾听者。诗经·陈风·月出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释义:月亮出来多明亮,美人仪容真漂亮。身姿窈窕步轻盈,让我思念心烦忧。月亮出来多洁白,美人仪容真姣好。身姿窈窕步舒缓,让我思念心忧愁。月亮出来光普照,美人仪容真美好。身姿窈窕步优美,让我思念心烦躁。屈原也在诗歌中也提到月亮,如“天何所沓?十二焉分?日月安属?列星安陈?出自汤谷,次于蒙泛。”(《天问》)、“搴将憺兮寿宫,与日月兮齐光。”(《九歌·云中君》)、“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离骚》),不过在屈原这里,月亮只是纯粹的物象,但它明亮、美丽以及近乎永恒不灭的特性令屈原着迷,忍不住赋予它高洁的品行。汉朝到了汉代,记载的月亮诗只有两首,见于《古诗十九首》,即《明月皎夜光》和《明月何皎皎》。《明月皎夜光》是一首牢骚诗,星光璀璨,蟋蟀嘶鸣,作者在秋月下踟蹰难安,感叹功业未建、寂寂无名,而往日日的同门各自举翅,一点儿也不愿提携,“昔我同门友,高举振六翮。不念携手好,弃我如遗迹”。明月皎夜光明月皎夜光,促织鸣东壁。玉衡指孟冬,众星何历历。白露沾野草,时节忽复易。秋蝉鸣树间,玄鸟逝安适。昔我同门友,高举振六翮。不念携手好,弃我如遗迹。南箕北有斗,牵牛不负轭。良无盘石固,虚名复何益?释义:皎洁的月光下,蟋蟀在墙角嘶鸣。此时众星璀璨,玉衡星指向孟冬。露珠沾满野草,时节流转,转眼间夏去秋来。秋蝉断断续续地鸣叫,燕子不知又要飞往何方。昔日携手同游的同门好友,已经举翅高飞腾达了。可一点也不念旧日的交情,就像行人遗弃脚印一样把我抛弃。南箕星、北斗星都不能用来盛物斟酒,牵牛星也不能用来负轭拉车。再好的友谊也不能像磐石那样坚固,虚名又有何用?明月何皎皎明月何皎皎,照我罗床帏。忧愁不能寐,揽衣起徘徊。客行虽云乐,不如早旋归。出户独彷徨,愁思当告谁?引领还入房,泪下沾裳衣。释义:明月如此皎洁明亮,照亮了我罗制的床帏。心中惆怅无法入睡,披衣在屋内徘徊。客居在外虽然有趣,但是怎么比得上早日回家呢。走出房门独自彷徨,满心愁苦应该告诉谁呢?伸颈远望还是只能回到房间,止不住的泪水打湿了衣裳。这两首诗里月亮只是“皎皎”照耀,看似超脱在外,但作为诗歌整体的一部分,不知不觉被两首诗里的愁苦、郁闷以及思乡之情渗透。作者将忧愁、思乡的情感赋予月亮,使月亮成为一个容易与相思怀人、忧愁离绪联系起来的语言文化意象,并在民族审美心理中积淀下来。魏晋南北朝魏晋南北朝时期出现了大量咏月抒怀诗、思乡怀人诗和戍边诗,一方面跟当时政权更迭、战争频繁的社会现状有关,月亮绰约、出尘、柔和、幽静乃至神秘的气质吸引饱受苦难和恐惧折磨的诗人们靠近,并赋予它自身的思想和情感;另一方面也跟文学逐渐摆脱儒家文化的影响,开始探索文学自身的特性有关,月亮的形态、颜色、运行规律乃至神话传说被诗人们细致地观察、思考和挖掘。这个时期的月亮在诗歌中的作用从先秦两汉时的点缀和烘托背景变成拥有更丰富细腻的形态、更深沉含蓄的内涵的特殊审美存在。咏秋月诗虞羲影丽高台端,光入长门殿。初生似玉钩,裁满如团扇。泛滥浮阴来,金波时不见。傥遇赏心者,照之西园宴。咏月诗如“白露暖空,素月流天”“美人迈兮音尘阙,隔千里兮共明月。”(谢庄《月赋》)、“亭亭映江月,浏浏出谷飚。”(谢惠连《泛湖归出楼中玩月》)、“望秋月。秋月光如练。”(沈约《登台望秋月》)、“初生似玉钩,裁满如团扇。”(虞羲《咏秋月诗》)、“秋月始纤纤,微光垂步檐。”“明明三五月,垂影当高树。”(刘孝绰《望月有所思诗》《林下映月诗》)、“大江阔千里,孤舟无四邻。唯馀故楼月,远近必随人。”(朱超《舟中望月诗》),以细腻的笔触描绘出月亮妍美、多变的风姿,在这些诗人的爱慕下,月亮甚至有人格化的冲动。短歌行曹操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讌,心念旧恩。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抒怀诗如“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曹操《短歌行》)、“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汉西流夜未央”(曹丕《燕歌行》)、“明月照积雪,朔风劲且哀。”(谢灵运《岁暮》)、“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阮籍《咏怀八十二首》)、“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陶渊明《归园田居》),在这些诗中,月亮被灌注了作者的情感和意志,长着作者的面孔,如“月明星稀,乌鹊南飞”两句,可以想象出一轮明月在稀疏暗淡的星群里骤然明亮,发出夺目的光辉,与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意气风发何等相似。舟中望月诗庾信舟子夜离家。开舲望月华。山明疑有雪。岸白不关沙。天汉看珠蚌。星桥视桂花。灰飞重晕阙。蓂落独轮斜。思乡怀人诗如“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上有愁思妇,悲叹有余哀。”(曹植《七哀诗》)、“安寝北堂上,明月入我牖。照之有余辉,揽之不盈手。”(陆机《拟明月何皎皎》)、“朗月出东山。照我绮窗前。窗中多佳人。被服妖且妍。”(鲍照《代朗月行》)、“舟子夜离家。开舲望月华。山明疑有雪。岸白不关沙。”(庾信《舟中望月诗》)、“今夜月光来,正上相思台。可怜无远近,光照悉徘徊。”(萧纲《望月望》),在魏晋南北朝这个特殊的时期,战乱和政治斗争导致许多人与亲人异地相隔,内心孤独苦闷,而月亮是超越的、共时的,为相思的人们提供了一个开放又私密的情感通道。作者把对亲人和佳人的思念付诸明月,使月亮有了孤独的重量。七哀诗曹植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上有愁思妇,悲叹有余哀。借问叹者谁?言是宕子妻。君行逾十年,孤妾常独栖。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值得一提是,曹植的《七哀诗》意味着“思妇”这一诗歌形象的出现,“君行逾十年,孤妾常独栖。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用哀怨的语气刻画了一位与丈夫离别超过十年的妇人形象,她的寂寞清苦与独照高楼的月亮一样,无人解,无人会,只能“悲叹有余哀”。自此人们想起月亮,脑海中会浮现一幅哀怨的女子思念远方丈夫的凄清景象,月亮、高楼、思妇也成为了“思妇”主题诗歌的审美矩阵元素中不可或缺的一个。戍边诗如“秋月出中天。远近无偏异。共照一光辉。各怀离别思。”(萧衍《边戍诗》)、“关山夜月明,秋色照孤城。影亏同汉阵,轮满逐胡兵。”(王褒《关山月》)、“兔月半轮明。狐关一路平。无期从此别。复欲几年行。”(江总《关山月》),与其他情景下的月亮诗相比,戍边诗的作者因身处边塞,异于内地的地理环境和对家乡亲人的思念,使戍边诗里的月亮在高远寂寥的同时,也多了几分边关的肃杀之气。隋朝隋朝因历史短暂,留下的月亮诗不多,大多是宫廷应制诗,如“薄烟净遥色,高树肃清阴。星月满兹夜,灿烂还相临。”(诸葛颖《奉和御制月夜观星示百僚诗》),描绘出一幅星汉灿烂、烟月笼梢的美妙景色;“月冷疑秋夜。山寒落夏霜。”(薛道衡《奉和月夜听军乐应诏诗》),刻画出山中秋夜清冷的月亮形象;“早秋炎景暮,初弦月彩新。”(虞世南《奉和月夜观星应令》),呈现早秋暑热渐去,初弦月的新鲜清凉感;“团团素月净,翛翛夕景清。”(杨广《月夜观星诗》),勾勒出月亮的圆润皎洁。奉和月夜观星应令虞世南早秋炎景暮,初弦月彩新。清风涤暑气,零露净嚣尘。薄雾销轻縠,鲜云卷夕鳞。休光灼前曜,瑞彩接重轮。缘情摛圣藻,并作命徐陈。宿草诚渝滥,吹嘘偶搢绅。天文岂易述,徒知仰北辰。月夜观星诗杨广(隋炀帝)团团素月净,翛翛夕景清。谷泉惊暗石,松风动夜声。披衣出荆户,蹑履步山楹。欣睹明党亮,喜见泰阶平。觜参犹可识,牛女尚分明。更移斗柄转,夜久天河横。徘徊不能寐,参差几种情。这些宫廷应制诗写月亮更多是对其形态色彩的细致描绘,像纤毫毕见的工笔画,选择清词丽句,唯恐音律不够和谐,画面不够精致,这是月亮在汉语的镜子里点唇试妆,看到了自己的语言美。此外还有陈后主的戍边诗,相比魏晋南北朝时期的作品,此“月亮”略显小气。关山月陈叔宝(陈后主)秋月上中天,迥照关城前。晕缺随来减,光满应珠圆。带树还添桂,衔峰乍似弦。复教征戍客,长怨久连翩。唐朝唐诗是中国古典诗歌发展的最高峰,而月亮也几乎成了每个诗人必写的意象,这在一定程度上跟唐朝初年中秋节的定型有关。中秋节以月之圆满征兆人之团圆,彻底将农历八月十五的月亮跟思念故乡、渴望亲人团聚的意义绑定在一起。望月有怀宋之问天使下西楼,含光万里秋。台前似挂镜,帘外如悬钩。张尹将眉学,班姬取扇俦。佳期应借问,为报大刀头。关山月沈佺期汉月生辽海,朣胧出半晖。合昏玄菟郡,中夜白登围。晕落关山迥,光含霜霰微。将军听晓角,战马欲南归。初唐的月亮诗还保留几分着南北朝、隋朝的特征,但气象更为恢弘,如“天使下西楼,含光万里秋。台前似挂镜,帘外如悬钩。”(宋之问《望月有怀》),一出手就气吞万里,月亮如兵器般寒光闪闪;“汉月生辽海,朣胧出半晖。合昏玄菟郡,中夜白登围。”(沈佺期《关山月》),一幅“苍茫云海间”的气势。其他诸如“玄兔月初明,澄辉照辽碣”(李世民《辽城望月》)、“津亭秋月夜,谁见泣离群?乱烟笼碧砌,飞月向南端。”(王勃《江亭夜月送别二首》)、“江水向涔阳,澄澄写月光。镜圆珠溜彻,弦满箭波长。”(卢照邻《江中望月》)、“九秋凉风肃,千里月华开。圆光随露湛,碎影逐波来。”(骆宾王《望月有所思》)、“明月高秋迥,愁人独夜看。暂将弓并曲,翻与扇俱团。”(杜审言《和康五庭芝望月有怀》)也各有千秋,在抒怀的同时也保持了对月亮形态的勾勒。辽城望月李世民玄兔月初明,澄辉照辽碣。映云光暂隐,隔树花如缀。魄满桂枝圆,轮亏镜彩缺。临城却影散,带晕重围结。驻跸俯九都,停观妖氛灭。江亭夜月送别二首王勃江送巴南水,山横塞北云。津亭秋月夜,谁见泣离群?乱烟笼碧砌,飞月向南端。寂寞离亭掩,江山此夜寒。到了盛唐时期,张若虚最先以一篇《春江花月夜》力压全唐,“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清丽、空明、真挚而富有哲理的月亮,一洗宫廷体的浓脂腻粉。春江花月夜张若虚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陈子昂写月亮却不如《登幽州台歌》那么苍茫悲怆,如“美人挟赵瑟,微月在西轩。寂寞夜何久,殷勤玉指繁。”(《月夜有怀》)、“皎皎白林秋,微微翠山静。”(《酬晖上人秋夜山亭有赠》),一幅安静闲适的样子;张九龄的“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望月怀远》)成为千古绝唱,是描写海上月出和相思怀人的巅峰之作;孟浩然的“秋空明月悬,光彩露沾湿。”(《秋宵月下有怀》)以淡笔勾勒出一幅孤清明月图,温润寂静;王维的“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山居秋暝》)、“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竹里馆》)、“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鸟鸣涧》)则创造了一轮轮空灵静谧的月亮,在动静之间,极富禅趣;王昌龄的“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出塞》)大气磅礴,将广阔的时空统摄在十四个字间,使明月散发出一股沧桑的历史感。月夜有怀陈子昂美人挟赵瑟,微月在西轩。寂寞夜何久,殷勤玉指繁。清光委衾枕,遥思属湘沅。空帘隔星汉,犹梦感精魂。望月怀远张九龄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李白写了很多月亮诗,著名的有“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关山月》)、“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古朗月行》)、“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静夜思》)、“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子夜吴歌》)、“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下独酌》)、“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峨眉山月歌》)、“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把酒问月·故人贾淳令予问之》)、“苍苍金陵月,空悬帝王州。”(《月夜金陵怀古》)、“月随碧天转,水合青天流。”(《月夜江行寄崔员外宗之》)、“待月月未出,望江江自流。倏忽城西郭,青天悬玉钩。”(《挂席江上待月有怀》)、“闲夜坐明月,幽人弹素琴。”(《月夜听卢子顺弹琴》)、“只今惟有西江月,曾照吴王宫里人。”(《苏台览古》)等。关山月李白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戍客望边邑,思归多苦颜。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李白对月亮有一种特别执着的喜爱,他将月亮视为知己,给它赋予了丰富而深邃的人格特征。所以李白笔下的月亮,早已脱离了自然月的属性,成为谪仙般的李白在诗歌中的身体,成为他精神的容器。李白用这些“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的作品在月亮上打上他自己的烙印,而月亮也因有了李白的加持,高悬在汉语的精神世界上空,散发出更加璀璨的光芒。另一位直接用月亮比拟自己的是诗僧寒山,他说:“吾心似秋月,碧潭清皎洁。无物堪比伦,教我如何说。”(《诗三百三首》),觉得自己的心就像皎洁的月亮一般浮现在清潭之中。月下独酌四首李白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相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杜甫也写了很多涉及月亮的诗,如“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月夜忆舍弟》)、“光细弦初上,影斜轮未安。”(《初月》)、“天上秋期近,人间月影清。”(《月》)、“斫却月中桂,清光应更多。”(《一百五日夜对月》)、“泥留虎斗迹,月挂客愁村。”(《东屯月夜》)、“夜深露气清,江月满江城。”(《玩月呈汉中王》)、“江月光于水,高楼思杀人。”(《江月》)、“孤月当楼满,寒江动夜扉。”(《月圆》)、“四更山吐月,残夜水明楼。”(《月》)、“万里瞿唐月,春来上六弦。时时开暗室,故故满青天。”(《月》)、“满目飞明镜,归心折大刀。转蓬行地远,攀桂仰天高。”(《八月十五夜月》)、“秋月仍圆夜,江村独老身。”(《十七夜对月》)、“江月辞风缆,江星别雾船。鸡鸣还曙色,鹭浴自清川。历历竟谁种,悠悠何处圆。”(《江边星月》)、“更深不假烛,月朗自明船。金刹青枫外,朱楼白水边。”(《舟月对驿近寺》)等。东屯月夜杜甫抱疾漂萍老,防边旧谷屯。春农亲异俗,岁月在衡门。青女霜枫重,黄牛峡水喧。泥留虎斗迹,月挂客愁村。乔木澄稀影,轻云倚细根。数惊闻雀噪,暂睡想猿蹲。日转东方白,风来北斗昏。天寒不成寝,无梦寄归魂。如果说李白的月亮如在中天的话,杜甫的月亮则开始西沉。杜甫经历了“安史之乱”,经历了唐朝由盛转衰的过程,整个时代的精神气氛不再如盛唐时期那么高涨,他的诗里多了几分暮气,月亮蒙上了一层阴翳。但和李白相比,杜甫的月亮不像李白诗里的月亮那样令人感到亲切,月亮对于杜甫来说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意象,跟别的意象没有大的区别。但杜甫观察细致,感受力强,写出了月光和月亮形态的各种细节,如“光细弦初上,影斜轮未安。”就雕刻出弦月初上、月光微颤的动人情景。十七夜对月杜甫秋月仍圆夜,江村独老身。卷帘还照客,倚杖更随人。光射潜虬动,明翻宿鸟频。茅斋依橘柚,清切露华新。张继的《枫桥夜泊》也是一首写月亮的名作,“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勾勒出一幅凄清悲凉的月夜光景,将心中的愁绪外化为落月、啼鸦、寒霜、江枫和渔火,月亮成了诗人情感和意识的客观对应物。皎然也是一位写月亮较多的诗人,如“夜月家家望,亭亭爱此楼。纤云溪上断,疏柳影中秋。”(《南楼望月》)、“湖上凉风早,双峰月色秋”(《山中月夜寄无锡长官》)、“山中常见月,不及共游时。”(《奉同颜使君真卿袁侍御骆驼桥玩月》)、“五湖生夜月,千里满寒流。旷望烟霞尽,凄凉天地秋。”(《与卢孟明别后宿南湖对月》)、“夜夜忆故人,长教山月待。今宵故人至,山月知何在。”(《待山月》),语言清丽流畅,富有画面感。枫桥夜泊张继〔唐代〕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南楼望月皎然夜月家家望,亭亭爱此楼。纤云溪上断,疏柳影中秋。渐映千峰出,遥分万派流。关山谁复见,应独起边愁。中唐诗人写月的有韩愈的“寒池月下明,新月池边曲。”(《月池》),寒池中有月影,月影晃动寒池,相映成趣;薛涛的“魄依钩样小,扇逐汉机团。细影将圆质,人间几处看。”(《月》),从月的盈亏转到无人赏、无人知的寂寞情绪;白居易的“东南楼殿白,稍稍上宫墙。净落金塘水,明浮玉砌霜。”(《禁中月》)、“客从江南来,来时月上弦。悠悠行旅中,三见清光圆。”(《客中月》)、“松江初有月,伊水正无风。”(《答梦得八月十五日夜玩月见寄》),以白描的手法勾勒出月亮的清凉皎洁;刘禹锡的“家山见初月,林壑悄无尘。幽境此何夕,清光如为人。”(《和李相公平泉潭上喜见初月》),以月喻人,清高出尘;柳宗元的“寒月上东岭,泠泠疏竹根”(《中夜起望西园值月上》),展现寒月如水,映照竹林的场景;元稹的“纤粉淡虚壁,轻烟笼半床。”(《春月》),将梦幻般的月光呈现在屋内;李贺的“老兔寒蟾泣天色,云楼半开壁斜白。玉轮轧露湿团光,鸾佩相逢桂香陌。”(《梦天》),想象奇特,宛如仙境;贾岛的“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题李凝幽居》),将月亮衬托得清辉映照、孤寂无边。总得来说,中唐的月亮诗偏于清冷幽静,淡瘦柔美。月薛涛魄依钩样小,扇逐汉机团。细影将圆质,人间几处看。和李相公平泉潭上喜见初月刘禹锡家山见初月,林壑悄无尘。幽境此何夕,清光如为人。潭空破镜入,风动翠蛾嚬。会向琐窗望,追思伊洛滨。晚唐时期,大厦将倾,诗中的月亮面露愁容,杜牧在“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寄扬州韩绰判官》)就以“二十四桥”的典故与友人调侃,怀念往日的光辉。他的“白云生镜里,明月落阶前。”(《盆池》)、“云阔烟深树,江澄水浴秋。美人何处在,明月万山头。”(《有寄》)、“欲寄相思千里月,溪边残照雨霏霏。”(《寄远》)这些诗里的月亮同样眉目含愁;温庭筠的“众星中夜少,圆月上方明。霭尽无林色,暄馀有涧声。只应愁恨事,还逐晓光生。”(《月中宿云居寺上方》)、“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商山早行》)亦然,有种“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悲意;韦庄的“明月照前除,烟华蕙兰湿。”(《闺月》),刻画了一位对月而泣的伤情女子画像。这是明月的写照,也是时代的写照。寄扬州韩绰判官杜牧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闺月韦庄明月照前除,烟华蕙兰湿。清风行处来,白露寒蝉急。美人情易伤,暗上红楼立。欲言无处言,但向姮娥泣。李商隐则用如梦如幻的诗句为唐王朝书写挽歌,在他现存的六百余首诗歌中,就有六十余首写到月亮。他的婚姻、政治斗争以及敏感深沉的性格,使他多愁善感,偏爱月亮这样阴柔的意象。他的月亮诗如“昨夜玉轮明,传闻近太清。凉波冲碧瓦,晓晕落金茎。”(《令狐舍人说昨夜西掖玩月因戏赠》)、“池上与桥边,难忘复可怜。帘开最明夜,簟卷已凉天。”(《月》)、“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嫦娥》)、“过水穿楼触处明,藏人带树远含清。初生欲缺虚惆怅,未必圆时即有情。”(《月》)、“偷桃窃药事难兼,十二城中锁彩蟾。”(《月夜重寄宋华阳姊妹》)等,用华美溢彩的词语营造出恍惚迷离的美的梦境,他笔下的月亮更像是一个幻象。马拉美认为“美不在世上,只有梦幻才能达到不属于人世的美。”李商隐和马拉美都是创造意义迷宫的大师,追求诗的声音和色彩的同类。令狐舍人说昨夜西掖玩月因戏赠李商隐昨夜玉轮明,传闻近太清。凉波冲碧瓦,晓晕落金茎。露索秦宫井,风弦汉殿筝。几时绵竹颂,拟荐子虚名。嫦娥李商隐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宋朝宋朝虽重词,但写月亮的诗也很多,但和唐诗相比,大多长于诗句的雕琢,有句无篇,完整性不强。如“禁鼓楼头第一敲,弯弯新月上林梢。”(王禹偁《新月》)、“清夜月初满,藓庭吟更幽。”(寇准《月夜怀故人》)、“明月在天西,初如玉钩微。一夕增一分,堂堂有馀辉。”(范仲淹《明月谣》)、“玉侖秋初半,冰轮岁有期。”(晏殊《宾寅中秋咏月》)、“隔竹已见月,清光度溪来。”(梅尧臣《八月十五日夜东轩》)、“迸月川鱼跃,开云岭鸟翻。”(王安石《迸月》)、、“明月上天稽,中秋已过期。十分初减处,万目共怜时。”(韦骧《十六夜》)、“新秋过雨月如霜,缓足蓬莱彻上方。翠木玲珑藏宝界,白烟浓淡锁华堂。”(秦观《次韵公辟州宅月夜偶成》)、“清湖纳明月,远览无留云。”(陈师道《次韵苏公西湖观月听琴》)、“良月满高楼,高楼仍中秋。”(邵雍《秋怀》)、“月光流入酥,天影湛于水。”(白玉蟾《月夜书事》)等咏月诗,继承了中晚唐的风格,但没有大的突破。十六夜韦骧明月上天稽,中秋已过期。十分初减处,万目共怜时。不见昨宵盛,安知今夜衰。清光比他夕,犹胜满如规。明月逐人来刘辰翁人影光相乱,月明灯市开。依依随马去,故故逐人来。胜赏春三五,流光酒一杯。为君分绮席,同我上瑶台。扶路倾相就,分襟逝却回。玉山人醉矣,健到莫惊猜。到了欧阳修、苏轼、苏辙等人,情势为之一变,他们的月亮诗格调高古,气象宏大,纵横捭阖,如“皓月三川静,晴氛万里销。”(欧阳修《与谢三学士唱和八首和八月十五日斋宫对月》)、“云静好风吹,清光溢四垂。”(程颢《中秋月》)、“掩窗寂已睡,月脚垂孤光。披衣起周览,飞露洒我裳。山川同一色,浩若涉大荒。”(苏轼《牛口见月》)、“明月未出群山高,瑞光万丈生白毫。”(苏轼《中秋见月和子由》)、“遥知新堂夜,明月入杯酒。千里共清光,照我茅檐漏。”(苏辙《次韵转运使鲜于侁新堂月夜》)、“长空开积雨,清夜流明月。看尽上楼人,油然就西没。”(苏辙《中秋夜八绝》)、“天地俱美兮生此明月,升白虹兮贯朝日。”(黄庭坚《明月篇赠张文潜》)、“高高凝碧夜色卷,八荒更无纤云屯。”(米芾《明月歌》)、“丽景门头初月明,清川灯火两桥横。”(贺铸《春夜对月》)、“华月流春宵,散我高林影。”(张耒《华月》)、“忽忽秋逾半,清辉万里同。遥知竹林夜,共赏碧云空。”(朱熹《八月十七夜月》)、“月露浩无际,指点隘九州。君看尘土中,颇有此乐不?”(陆游《大醉归南禅弄影月下有作》),虽不如盛唐诗气韵生动,但颇有先秦气象。牛口见月苏轼掩窗寂已睡,月脚垂孤光。披衣起周览,飞露洒我裳。山川同一色,浩若涉大荒。幽怀耿不寐,四顾独彷徨。忽忆丙申年,京邑大雨滂。蔡河中夜决,横浸国南方。车马无复见,纷纷操?伐郎。新秋忽已晴,九陌尚汪洋。龙津观夜市,灯火亦煌煌。新月皎如昼,疏星弄寒芒。不知京国喧,是谓江湖乡。今来牛口渚,见月重凄凉。却思旧游处,满陌沙尘黄。八月十七夜月朱熹忽忽秋逾半,清辉万里同。遥知竹林夜,共赏碧云空。寂寞盈尊酒,凄凉满院风。寒塘空自绿,不似小园东。其他思乡思人抒怀诗如“故人音信绝,对月动相思。”(司马光《八月十五日夜寄友人》)、“明月照我心,清光奈愁何。”(李纲《秋思》)、“秋来长是病,不易到中秋。欲赏今宵月,须登昨夜楼。”(朱淑真《中秋》)、“溪上清风柳万里,绿烟无路月朦胧。”(范成大《月夜泛舟新塘》)、“古寺何年废,松门月似水。”(刘克庄《僧敲月下门》)、“人影光相乱,月明灯市开。依依随马去,故故逐人来。”(刘辰翁《明月逐人来》)、“客程恰与秋天半,人影何如月倍圆。”(文天祥《中秋》)等皆是佳句,但月亮的形象未超出唐诗的范畴,唯有杨万里的“仰头月在天,照我影在地。我行影亦行,我止影亦止,不知我与影,为一定为二。”(《夏夜玩月》)独含理趣,借助月亮探索真实与光影之间的关系,生动而富有哲理。夏夜玩月杨万里仰头月在天,照我影在地。我行影亦行,我止影亦止。不知我与影,为一定为二。月能写我影,自写却何似。偶然步溪旁,月却在溪里。上下两轮月,若个是真底。唯复水是天,唯复天是水。宋词中的月亮以苏轼的《水调歌头》为最,“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是历来中秋词中的绝唱。“明月何时有?把酒问青天。”上接屈原的《问天》,下接李白“把酒问月”,直接与明月对话,思考人生的意义。李煜(李煜是南唐后主,降宋后只活了三年,因章节安排姑且放在这里)的“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则是亡国后痛苦的绝唱。而李清照的“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则神驰象外,捕捉稍纵即逝的感受。其他如柳永的“皓月初圆,暮云飘散,分明夜色如晴昼。”(《倾杯乐》)、欧阳修的“江南月,如镜复如钩。”(《望江南》)、晏几道的“白莲池上当时月,今夜重圆。曲水兰船,忆伴飞琼看月眠。”(《采桑子》)、黄庭坚的“举头无语,家在月明生处住。”(《减字木兰花》)、秦观的“千门明月,天如水,正是人间佳节。”(《念奴娇》)、米芾的“自有多情处,明月挂南楼。”(《水调歌头》)、贺铸的“月月相逢只旧圆。”(《小重山》)、周邦彦的“霁景对霜蟾乍升,素烟如扫。”(《倒犯》)、陈与义“起舞一樽明月下,秋空如水酒如空。”(《浣溪沙》)、朱敦儒的“中秋一轮月,只和旧青冥。都缘人意,须道今夕别般明。”(《水调歌头》)、陆游的“多情谁似南山月,特地暮云开。”(《秋波媚》)、辛弃疾的“明月到今宵,长是不如人约”(《好事近》)、刘克庄“纤云扫迹,万顷玻璃色。”(《清平乐》)等,无论是写情还是写景,都纤秾洗练,营造出一幅幅似真似幻的月夜图景,比幻境真实,比真实美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宋词是中国古典诗歌在语言上往自由体转变的过程中产生的结果,到了元曲则更加自由,掺入大量市井俗语,按照这个逻辑,如果没有清朝的纠正,可能中国古典诗歌渐渐就能发展出自由体诗歌,而不是像后来那样经过白话诗和翻译体的强行介入才获得现代诗歌的形式。所以按诗歌形式流变的角度去看宋词,发现它也是“诗”,下文中的介绍便不再细分到底是“诗”“词”还是“曲”。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苏轼丙辰中秋,欢饮达旦,大醉,作此篇,兼怀子由。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元朝元朝的月亮有种“跳出物外”的感觉,如“闲门无车马,明月即佳客。”(元好问《留月轩》)、“老夫惟有,醒来明月,醉后清风。”(元好问《人月圆·重冈已隔红尘断》)、“皓月澄澄山上显,天角辉辉初出。露结霜凝,金华玉润,淡荡何飘逸。”(丘处机《无俗念·月》)、“独坐对明月,谣谣千古情。”(赵孟頫《即事》)、“世远人何在,天空月自圆。”(王冕《中秋次韵答恢太虚》)、“青天万古明月,中有物苍苍。”(白朴《水调歌头·咏月》)、“对月不饮酒,何以陶吾生。”(钱惟善《对月酌酒》)、“开怀明月下,快意清风多。”(马钰《月下吟》)等,意境开阔,豪气横生,将明月当作知己,当作心灵的安顿之所。月亮是作者精神意志的写照,月亮呈现出来是什么样子,作者内心的真实状态或理想状态就是什么样子。他们藉此完成了对现实矛盾痛苦的超越。人月圆·重冈已隔红尘断元好问   重冈已隔红尘断,村落更年丰。移居要就,窗中远岫,舍后长松。十年种木,一年种谷,都付儿童。老夫惟有,醒来明月,醉后清风。对月酌酒钱惟善对月不饮酒,何以陶吾生。明辉散空白,照我千载情。泠然辄忘寐,但觉风露清。寒蛩杂群籁,天地皆秋声。流光不可驻,长江终夜鸣。酒尽月欲堕,浩歌倚层城。但有的月亮以无所谓的态度示人,像赵孟頫“一杯到手先醉,明月为谁圆。莫惜频开笑口,只恐便成陈迹,乐事几人全。”(《水调歌头》),就一幅及时行乐的样子;而张鸣善的“洛阳花,梁园月,好花须买,皓月须赊。”(《普天乐·咏世》)、张养浩“老子高歌,为问嫦娥,良夜恹恹,不醉如何?”(《折桂令·中秋》)堪称无赖,其实是诗人面对苦难的不同生活态度。而“耿耿中宵月,无人独自明。”(丘处机《深夜对月》)、“卷帘见月形神清,疑是山阴夜雪明。”(倪瓒《刘君元晖八月十四日邀余玩月快雪斋中,命余》)、“中秋八月半,一水万山间。皓月飞圆镜,回流转曲环。”(萨都刺《溪行中秋望月》)、“小窗人影月明间。”(张翥《浪淘沙·临川文昌楼望月》)、“灯半昏时,月半明时。”(徐再思《蟾宫曲·春情》)之类,或深思处境,或把玩孤独,品味寂寞,拥有不同的心境。折桂令·中秋张养浩一轮飞镜谁磨?照彻乾坤,印透山河。玉露泠泠,洗秋空银汉无波,比常夜清光更多,尽无碍桂影婆娑。老子高歌,为问嫦娥,良夜恹恹,不醉如何?明朝明朝诗文式微,逊于唐宋,“明初四杰”、前后“七子”、公安派诗人等诗歌团体提出了各自的创作理论,但效果似乎不太好。就月亮诗而言,大多写得悲哀惨淡,不见气度。这恐怕跟传统的压力太大有关,只是一味拟古,缺乏从现实生活中发掘经验的意识。如“云淡淡,月娟娟,云月朦胧照不眠。”(刘伯温《捣练子》)、“月生花始开,月圆花渐落。花开人少年,花落人可怜。”(刘伯温《拜新月》)、“二更山吐月,光寒兔穴。”(杨慎《前调》)、“千家门闭中秋月,只有愁人独自看”(杨慎《中秋》)、“明月转西壁,歌筵渐徙东。一尊贫对客,百事懒如翁。”(王弼《草堂对月分韵》)、“一团怨粉愁黄,依然妩媚,却禁得、世间憔悴。”(祝允明《祝英台近·问月》)、“月出东方高,刺刺等下语。”(李梦阳《月夜吟》)、“拜月亭前,年年欠下相思债。”(吴承恩《点绛唇·拜月亭前》)、“爱秋月,惜秋月,秋月阴晴别。”(杨仪《醉花间》)、“看一轮、万里皎洁光同,荷衣色称风流命。”(马朴《玉芙蓉·中秋对月》)、“应自恨,青天碧海,茫茫奔月。”(钱谦益《永遇乐·中秋大雨》)、“月与清泉居住各。何事幽人,忽与泉通著。”(张岱·蝶恋花《清泉沁月》)、“翠楼明月,此夕应如雪。”(屈大均《霜天晓角》)、“江南明月喜随人。”(李渔《江城子·夜行赠月》)、“月明坐空山,不觉石苔冷。”(傅汝舟《月下》)等,呈现出来的月亮凄凄惨惨戚戚,像被抽去了精气神似的。拜新月刘基月生花始开,月圆花渐落。花开人少年,花落人可怜。女儿拜新月,望圆不望缺。未圆望不休,既圆应更愁。草堂对月分韵王弼明月转西壁,歌筵渐徙东。一尊贫对客,百事懒如翁。雁皦霜华外,虫栖露草中。今年秋更好,才得此欢同。但也有一部分豪放旷达,精神超诣,自然清奇,惹人喜爱。朱元璋的“清光未放云霄外,素影遥分宇宙中。”(《新月》),将月亮写得刀光剑影,充满霸气;高启的“扁舟弄明月,远度青山矶。明月处处有,此处月偏好。”(《明月湾》)含蓄典雅,对明月有“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之意;方孝孺的“明月出高处,上悬青天中。”(《题李白对月图》)劲健高古,面对月亮庄重得不得了;杨基的“湘水秋更清,湘月秋更白。光辉一相荡,水月不辨色。”(《潇湘八景》)流动绮丽,浑然无我,“采石矶头明月,峨眉亭上秋山。”(《西江月·月夜过采石》)自然飘逸,冲淡有味;唐寅的“月娟娟,清光千古照无边。”(《月》)疏野清奇,柔美与壮美并存;文徵明的“酒醒顾见花间影,浮云散、月在林梢。”(《风入松·行春桥望月》)娇柔可爱,含羞动人;“清光拂剑碧天秋,情寄一杯浊酒。”(王夫之《西江月·本意》)寒光闪闪,却风流蕴藉。西江月·本意其一王夫之湘水悠悠北去,章江渺渺东流。清光拂剑碧天秋。情寄一杯浊酒。落月倩谁留住,长江又送新愁。小孤潮阻散花洲。露冷长堤衰柳。清朝清朝诗词“宗唐”“宗宋”,融通传统,提出“神韵”“格调”“性灵”“肌理”等理论主张,是对诗歌传统的整理和总结。主张“性灵”说的袁枚笔下的月亮“半天凉月色,一笛洒人心。”(《夜过借园见主人坐月下吹笛》)直通肺腑,沁人心脾;吴伟业的“冰轮谁碾就?千尺起,啸台东。”(《木兰花慢·中秋咏月》)里的月亮则气势雄浑,有汉唐遗风;陈三立“一池春水明如镜,留与江南儿女看。”(《十六夜水轩看月》)避俗避熟,比喻新颖;黄宗羲“枕上一尺光,中庭千里横。”(《秋月夜,仿孟冬野林》)自出机杼,变化万千;何绍基“明月不知归路熟,十分圆与照江山。”(《晓发看月》)戛戛独造,别出新意;黄景仁“谁道有月空中,斜飞兔脚,圆过今宵矣。”(《念奴娇·元夜步月》)将月亮写得可爱至极;李确“昔年湖上月,曾照故人心。月自有圆缺,心岂分古今。”(《湖月吟怀友而作》)则将观念和月亮融为一体,继承宋诗的理趣;张履“高树静无声,凉雪一村积。”(《步月》)格调高古,写出了月光之清凉高洁;汪琬“客居如空山,风物澹欲绝。返照既已收,余霭旋明灭。”(《春夜望月》)禅意无限,富有神韵;汪彝铭“月下一声长啸,庭前四顾无人。”(《对月》)大气磅礴,有舍我其谁的气势。总之清人的月亮诗词求新求变,各有所至,不与他人同。夜过借园见主人坐月下吹笛袁枚秋夜访秋士,先闻水上音。半天凉月色,一笛酒人心。响遏碧云近,香传红藕深。相逢清露下,流影湿衣襟。春夜望月汪琬客居如空山,风物澹欲绝。返照既已收,余霭旋明灭。泠泠冰下泉,了了松间雪。相对寂无言,禅心与初月。其他的月亮诗词如“凉天静如水,幽人悄无事。”(魏源《月夜访黄修存寓舍》)、“掩柴门,步篱门。夜色茫茫碧一痕。”(陈维崧《月夜看花作》)、“西泠月照紫兰丛,杨柳丝多带好风。”(柳如是《西泠》)、“一片他乡月,秋光亦苦辛。每从风雨后,来照别离人。”(屈大均《秋夕别岑公》)、“自顾风前影,谁堪月下俦?蟾光如有意,先上玉人楼。”(曹雪芹《中秋对月有怀》)、“花院月,柳桥风。春来漂泊笑吴侬。”(吴绮《桂殿秋·花院月》)、“一片寒光摇不定,黄梅村路客初归。”(程大中《长湖舟中》)、“秋半偏双,月圆却再,减了闲风雨。”(厉鹗《永遇乐·戊戌闰中秋》)、“一样清光照。却人人、道他颜色,不如昨好。”(赵怀玉《前调·十六夜》)等,或咏月抒怀,或思乡怀人,也都十分出色。特别是纳兰性德,他的“明月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辜负春心,独自闲行独自吟。”(《采桑子·明月多情应笑我》)、“明月。明月。曾照个人离别。”(《转应曲》)、“碧海年年,试问取、冰轮为谁圆缺?吹到一片秋香,清辉了如雪。”(《琵琶仙·中秋》)、“辛苦最怜天上月。”(《蝶恋花·怀人》)以情动人,将月亮写得缠绵悱恻。中秋对月有怀曹雪芹未卜三生愿,频添一段愁。闷来时敛额,行去几回头。自顾风前影,谁堪月下俦?蟾光如有意,先上玉人楼。采桑子·明月多情应笑我纳兰性德明月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辜负春心,独自闲行独自吟。近来怕说当时事,结遍兰襟。月浅灯深,梦里云归何处寻。此外,清朝诗歌有过一次转折,即晚晴时期,诗界掀起一场“革命”,突破传统规范,强调表达性情和面向现实的统一,不以学古为取向,主张“更从古人前,混沌辟新意。”(金和《题阳湖孙竹庲诗稿》)。这批诗人以龚自珍、魏源为开端,开眼看世界,后来梁启超提出了“新意境、新语句、古风格三长俱备”的“诗界革命”。如“夜起数山川,浩浩共月色。不知何山青,不知何川白。”(龚自珍《寒月吟五首》)、“霜月寒如此,江南想独看。”(严复《十三夜月》)、“大壑籁声奔万马,中天月色散千峰。”(康有为《大吉岭十六夜步月》)、“新月峨眉扫碧天,峨眉山影斗婵娟。”(刘光第《峨眉山顶见月》)、“穴底龙眠,沙头鸥静,镜奁开出云际。万里晴同,独喜素娥来此。”(林则徐《月华清·和邓嶰筠尚书沙角眺月原韵》)等诗句,大变忽开,月亮随着时代的脉搏跳动,表现出春雷一般的活力。大吉岭十六夜步月康有为曲径深深夹塔松,溯洄松尽有烟封。群山夜碧不见树,半岭天清时听钟。大壑籁声奔万马,中天月色散千峰。浓云来往盈襟袖,久坐崖边尚见从。现当代自从胡适以《蝴蝶》《赠朱经农》等八首诗开启白话诗的先河后,月亮在中国诗歌中有了别样的面貌,胡适在《一念》中写道:“我笑你绕地球的月亮,总不会永远团圆”,调侃月亮和地球之间像恋人一般的关系,诗虽然简单直白,但观察和思考世界已是现代人的逻辑;徐志摩则把自己的恋人比作月亮,“一轮完美的明月,/又况是永不残缺!/只要我闭上这一双眼,/她就婷婷的升上了天!”(《两个月亮》),把月亮视为永恒的爱和美的化身;为月亮驾车的戴望舒投身又沉溺在“以月亮之灵映光的诸月亮间”(《眼》),成为这不停旋转的美丽天体中的一部分;艾青说“我的思念是圆的,/八月中秋的月亮,/也是最亮最圆的。”(《我的思念是圆的》),还是思乡主题,表达却新颖别致;卞之琳“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断章》)往复回环,景中有景,仿佛江南园林一般,用精巧的结构困住诗中的“你”,不得不像月亮一样发出光明;穆旦则说“当太阳,月亮,星星,伏在燃烧的窗外,/在无边的夜空等我们一块儿旋转。”(《黄昏》),容易让人想起跟梵高的《星空》,他看到了不同于古代“天人合一”状态下的月亮。断章卞之琳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纪弦坦言道:“月亮是李白的勋章。/玫瑰是Rilke的勋章。”(《勋章》),他认识到给万物命名的重要性,而这命名则需要像李白、里尔克那样用不可磨灭的语言在月亮上留下印记;痖弦“天秤,纸的月亮,电杆木的言语”(《深渊》)用“纸的月亮”这样陌生化的表达强调他对事物的直觉;余光中宣称“月亮是幻,水中月是幻中幻”(《中元夜》),道破了光是伟大魔术师的真相,月亮的美只是在光粒子的作用下建立在我们脑海中的幻觉。

中元夜

余光中

月是情人和鬼的魂魄,月色冰冰

燃一盏青焰的长明灯

中元夜,鬼也醒着,人也醒着

人在桥上怔怔地出神

伸冷冷的白臂,桥栏拦我

拦我捞李白的月亮

月亮是幻,水中月是幻中幻,何况

今夕是中元,人和鬼一样可怜

可怜,可怜七夕是碧落的神话

落在人间。中秋是人间的希望

寄在碧落。而中元

中元属于黄泉,另一度空间

如果你玄衣飘飘上桥来,如果

你哭,在奈何桥上你哭

如果你笑,在鹊桥上你笑

我们是鬼故事,还是神话的主角。

终是太阳浸侵,幽光柔若无棱

飘过来云,飘过去云

恰似青烟缭绕着佛灯

桥下粼粼,桥上粼粼,我的眸想亦粼粼

月是盗梦的怪精,今夕,回不回去。

彼岸魂挤,此岸魂挤

回去的路上魂魄在游行

而水,在桥下流着,泪,在桥上流

五一·八·十五·中元次夕

昌耀问道:“谁与我同享暮色的金黄然后一起退入月亮宝石?”(《内陆高迥》),通过能指的漂移把暮色的“金黄”嫁接到月亮上面,同时与我们对宝石的认识融合在一起,月亮的美有种像可以宝石一样拿在手上把玩的真实感;顾城的月亮是“细长的月亮/从海边向我走来”(《我唱自己的歌》)。“细长”二字天马行空,令人惊奇,细想才觉得可能是在说影子,还说“我跳出月亮的圆窗”(《初夏》),真是天才的想法;北岛写过很多关于月亮的诗句,如“于是你吹出一颗金色的月亮”(《在我透明的忧伤中》)、“未来的嘴唇/有月亮的颜色”(《仅仅一瞬间》)、“月亮不停地在黑色事件上盖章”(《以外》)、“提醒你赞美/交过保险费的月亮”(《青年诗人的肖像》)、“少年跛脚而来/又跛脚奔向把守隘口的/方形的月亮”(《占领》),月亮因频繁的象征而模糊内涵,或者说月亮在不同的诗里改变外形,完成特殊的使命;多多的月亮“重如一粒子弹”(《是》)、“亮得像一口痰”(《看海》)、“巨大的臀部在窗口滚动”(《火光深处》),拥有金属、肉体般的质感。

内陆高迥

昌耀

内陆。一则垂立的身影。在河源。

谁与我同享暮色的金黄然后一起退入月亮宝石?

孤独的内陆高迥沉寂空旷恒大,

使一切可能的轰动自肇始就将潮解而失去弹性。

而永远渺小。

孤独的内陆。

无声的火曜。

无声的崩毁。

一个蓬头垢面的旅行者西行在旷远的公路,一只燎黑了的铝制饭锅倒扣在他的背囊,一根充作手杖的棍棒横抱在腰际。他的鬓角扎起。兔毛似的灰白有如霉变。他的颈弯前翘如牛负轭。他睁大的瞳仁也似因窒息而在喘息。我直觉他的饥渴也是我的饥渴。我直觉组成他的肉体的一部分也曾是组成我的肉体的一部分。使他苦闷的原因也是使我同样苦闷的原因,而我感受到的欢乐却未必是他的欢乐。

而愈益沉重的却只是灵魂的寂寞。

谁与我同享暮色的金黄然后一起退入月亮宝石?

一个蓬头的旅行者背负行囊穿行在高迥内陆。

不见村庄。不见田垄。不见井垣。

远山粗陋如同防水布绷紧在巨型动物骨架。

沼泽散布如同鲜绿的蛙皮。

一个挑战的旅行者步行在上帝的沙盘。

河源

一群旅行者手执酒瓶伫立望天豪饮,随后将空瓶猛力抛掷在脚底高迥的路。

一次准宗教祭仪。

一地碎片如同鳞甲而令男儿动容。

内陆漂起。

张枣的月亮是“高高悬向南方的镜子”(《十月之水》),且有“花不尽的铜币和月亮”(《十月之水》),“仿佛过去重叠又重叠只剩下/一个昨天,月亮永远是那么圆”(《娟娟》),而蜘蛛“嗅嗅月亮的腥味。”(《卡夫卡致菲丽丝》)。张枣善于寻找事物之间的联系,比如月亮和镜子(小圆镜)在形状上的相思性,而“悬向南方的镜子”充满了浓郁的古典意味。月亮和铜币在形状、颜色上很相似,但加上“花不完的”之后,月亮就有了流水一般的手感。十月之水

张枣

你不可能知道那有什么意义对面的圆圈们只死于白天你已穿上书页般的衣冠步行在恭敬的瓶形尸首间花不尽的铜币和月亮,嘴唇也渐渐流走,冷的翠袖中止在途中机密的微风从侧面撤退一缕缕,唤醒霜中的眉睫就这样珍珠们成群结队沿十月之水,你和她行走于一根琴弦你从那天起就开始揣测这个意义十月之水边,初秋第一次听到落叶2我们所猎之物恰恰只是自己鸟是空气的邻居,来自江南一声枪响可能使我们中断蒙汛可能断送春潮,河商的妻子她的眺望可能也包含你你的女儿们可能就是她抽泣的腰带山丘也被包含在里面,白兔往往迷途十年前你追逐它们,十年后你被追逐因为月亮就是高高悬向南方的镜子花朵随着所猎之物不分东西地逃逸你翻掌丢失一个国家,落花也拂不去一个安静的吻可能撒网捕捉一湖金鱼其中也包括你,被抚爱的肉体不能逃逸3爻辞由干涸之前的水波表情显现你也显现在窗口边,水鸟飞上了山而我的后代仍未显现在你里面水鸟走上了山洞,被我家长河止我如此被封锁至再次的星占之后大房子由稀疏的茅草遮顶白天可以望到细小手指般的星星黄狗往缝隙里张望我早已不在里面我如此旅程不敢落宿别人的旅店板桥霜迹,我礼貌如一块玉坠如此我承担从前某个人的叹息和微笑如此我又倒映我的后代在你里面4你不知道那究竟有什么意义开始了就不能重来,圆圈们一再扩散有风景若鱼儿游弋,你可能是另一个你当蝴蝶们逐一金属般爆炸、焚烧、死去而所见之处仅仅遗留你的痕迹此刻你发现北斗星早已显现植物齐声歌唱,白昼缓缓完结你在停步时再次闻到自己的香味而她的热泪汹涌,动情地告诉我们这就是她钟情的第十个月落日镕金,十月之水逐渐隐进你的肢体此刻,在对岸,一定有人梦见了你

海子也写了大量的月亮意象,比如“击鼓之后我们把在黑暗中跳舞的心脏叫做月亮/这月亮主要由你构成”(《亚洲铜》),“跳舞的心脏”和“月亮”放到一起,容易联想到一群人在月亮下围着篝火跳舞的情景;“月亮与我们空洞的神交”(《传说》)则道出了月亮的物质性以及人类想象空洞的本质;“庄子想混入/凝望月亮的野兽”(《思念前生》)有种向往“酒神”精神的意味,而月亮成了这一领悟的见证者;“月亮是掘井的白猿/月亮是惨笑的河流上的白猿”(《月》)中的月亮仿佛是海子痛苦的面具。骆一禾笔下的月亮充满了救赎意识,如“只有月亮/在门边向着那健康的丛林/为我们谢罪”“月亮陈旧/在隐没的蓝瓦上仍着、光着、贫穷者/象一些碳块上画下的皮肤”(《月亮》)。月

海子

炊烟上下月亮是掘井的白猿月亮是惨笑的河流上的白猿多少回天上的伤口淌血白猿流过钟楼月亮是惨笑的白猿月亮自己心碎月亮早已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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